[原創奇幻]《家有饕餮老爸系列》收服大妖的瞬間

 *系列短篇，主親情，妖怪與人類，父女日常。

01

韜冶第一次見到娜娜是在一年前的連鎖書局。

 

那時候的娜娜遠沒有現在活潑，可愛當然還是一樣可愛，卻更像是精緻的娃娃。

 

穿著白色洋裝的小女孩乖巧地站在貴婦身側，當女孩因為湧進的人潮不得不向貴婦靠近時，他看見貴婦身上的氣息由平靜轉成強烈的嫌惡，然而貴婦妝容精緻的臉仍掛著恰到好處的笑，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。

 

若僅是如此，他不會對小女孩有印象，在人類社會打轉數百年，什麼樣的人性沒見過？貴婦這種僅是基本套餐。讓他驚訝的是，當小女孩靠向貴婦時，竟連原本盤踞在貴婦身上的濁氣也一併攝入體內，不過數秒，貴婦身上的穢氣已散去七七八八，儘管小女孩周身看不出明顯異樣，可小巧的面容已經失去大半血色，呼吸也變得急促許多。

 

……這是怎麼回事？這小孩哪來的能力吸收那些髒東西？那可是連不挑嘴出名的自己都不屑吸收的能量，難道這孩子是哪頭修煉修到腦子進水的妖拿來當蠱器的？

 

思緒流轉間貴婦已離開書局，小女孩緊跟在後，過程中貴婦都沒用正眼瞧過女孩，彷彿身邊只是跟了一名陌生孩子。

 

韜冶手裡拿著『戀愛大師教你與妳愛人的十大守則』，默默拿到櫃台結帳，同時也悄悄地將一縷神識留在小女孩身上。

 

他並沒有要多管閒事的意思，只是好奇那小孩為何能有這等異能。

 

只是看看而已。

 

 

 

02

透過神識，他知道很多關於小女孩的事情。那些重複上演到爛的劇本，總是輪迴般地發生在每個時代，那不被注意的社會角落。

 

貴婦僅是裝扮像貴婦，實際上是靠著流轉在有錢男子間騙取金錢享受奢華生活，她最好的掩護與劇本主角便是小女孩。貴婦以獨自撫養幼女需要金錢為由，不停在不同對象上海撈，那說哭就哭，轉身就變臉的生存技巧十分了得，也將所有男人治得服服貼貼。

 

萬物皆有其生存方式，他並不覺得有什麼，這女的在人類眼中有姿色也有眼色，還懂得抓住男子軟肋，要不如魚得水也難。

 

小女孩的功用只有在一開始會出現在貴婦身旁，隨後幾次都是被扔在一間小套房內，裡頭的環境不算好，可也不到差，水電吃食一應俱全，儘管吃的都是隨手一拆便能入口的食品，沒多少營養成分，但也不至於餓死。

 

要說可憐，韜冶也看過比這孩子更加可憐的人類崽子，他可不像人類有那麼氾濫的同情心，他疑惑的是，每當透過神識望著小女孩，總是能剛好地與女孩對上目光。

 

儘管只有不到兩秒的時間，那目光卻深刻地烙進大妖心底。

 

明知對方不可能發現自己，也不可能與自己四目相對，但就是有種也被回望的感受。

 

這比小女孩的異常還要更引起韜冶的注意，至少，他決定拉長對小女孩的觀察期，看看自己的臆測是否屬實。

 

 

 

03

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惱怒的感覺了？

 

上一次有憤怒的感覺是在五十年前，被某隻惟恐天下不亂的肥鳥吃了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排到的烤肉串，氣得他追殺對方三天三夜。而這次的怒意，還蘊含冰冷的殺意。

 

小女孩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，就看見壓在自己身上的叔叔整個人飛向一旁，將飯店內的桌椅撞得東倒西歪，再也沒爬起來。

 

一抬頭，看見的便是一臉不爽的高大男子。

 

「真是髒了我的腳。」厭惡地拍拍自己的褲管，韜冶老大不爽地看著小女孩，念道：「人都壓在你身上了怎麼就不知道要叫？反抗呢？那女的沒教過……罷了，會教才稀奇。」

 

「還愣在那幹嘛？等那禿子醒來繼續糟蹋你？」見小女孩仍是毫無動靜，韜冶索性一把撈起女孩，這才發現這孩子不是不動，而是嚇到渾身僵硬無法動彈。

 

都已經怕成這樣了，女孩仍不哭不喊不鬧，只是乖巧地讓韜冶抱起，可身上的藍色洋裝早已被冰涼的汗水浸透。

 

韜冶抿抿嘴，回想人類都是怎麼安撫受驚的幼崽，大手在女孩背上輕拍，拍著拍著，沒把人拍穩，反到把人拍哭了。

 

「……」他手勁已經盡可能地輕了，怎麼還是把人拍哭了？

 

韜冶擱在女孩背上的手很是尷尬，放也不是繼續也不是，這時女孩開口了。

 

「娜娜乖，可是姨姨還是不要娜娜了。」所以才會把自己丟在這裡，而不是讓自己回家。

 

孩子軟糯的嗓音有著純粹的信任與令人心疼的悲傷。

 

「不是她不要你，是你不要她。」抬手用袖口抹去女孩的眼淚。女孩充滿溼潤的眼瞳在對上韜冶的雙目時，先是短暫的疑惑，隨後緩緩浮現濃濃的親近與喜悅。

 

「娜娜、知道你。」說著，伸手捧住韜冶的面龐，黑眸就像看見什麼喜愛的存在逐漸亮起，「看著娜娜的天使……原來是天使先生呀！」

 

「……我不是天使。」韜冶覺得自己的嘴角有些僵，那種醜不拉嘰的鳥人哪裡跟自己像了？

 

為了避免話題繼續在天使不天使之間打轉，韜冶抬手遮去那雙過分直率的眼，瞬息間，房內的燈全數熄滅，清晰的只有月光透過落地窗映在牆上的影子。

 

黑影的輪廓頂端化成巨口狀，張嘴咬向下方嬌小的影子。

 

光源恢復後，房內已不見女孩與高大男子的身影。夜空中韜冶抱著已沉沉睡去的小女孩，慢條斯理地飛向自己的住處。

 

「……還真夠難吃的。」

 

反觀懷中的小女孩，面上的氣色是這月以來最為紅潤的。

 

人是他救的，自然就歸他了。

 

妖怪擄人類天經地義。

 

 

 

04

「我說，你從哪擄來個體質這麼特殊的小蘿莉？」將韜冶的住處當成自己家在進出的阿尾，見吃火鍋吃到一半突然殺氣騰騰消失不見的傢伙，還在疑惑這妖突然之間是發什麼神經，沒多久就見韜冶抱著一名人類小女孩出現在房內。

 

見韜冶意外地瞧著自己，阿尾撈著鍋內的鳥蛋慢條斯理地道：「你這眼神實在讓妖開心不起來，別忘了我的能力，本質這種東西可逃不過我的精金火眼，這小蘿莉放在更早以前就是個絕佳爐鼎，能自動吸取能量進行雜質轉換，再經由交合將精純的能量回傳給共修對象，你帶她回來難不成──」

 

「……你再多說一句試試。」話音剛落，妖氣化成實質的風刃襲向阿尾。阿尾只是轉了轉手指便輕鬆化解對方的攻擊，一來是韜冶沒有動真格的意思，他還需要這棟房子作為落腳處，二來他只是想讓這頭肥鳥閉上那張臭嘴。

 

「不說就不說，那你帶她回來幹嘛？難不成要養？」這吃貨幾時這麼有愛心了？難道跟人類相處久了也染上人性了？

 

見對方沉默，阿尾一臉不是吧你真這麼想不開，這下連吃火鍋的心都沒了，立刻苦口婆心地勸道：「你認真？你可是妖！她是人！還是人類幼子，先別說養孩子有多麻煩，這小孩的父母會願意？難不成你已經殺了這孩子父母？不對，沒血氣啊！」

 

「我又沒說要養。」

 

「到現在你都沒把這小蘿莉放下的意思還跟老子說你沒要養？」他又不是傻，會信才怪。

 

兩名大妖就跟親子間在吵不能養在外面撿回來的貓狗一樣，僵持不下。

 

阿尾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，「不准養啊！我可不想來你這還要聞人類的味道，平常聞得已經夠多了我的鼻子需要休息。」

 

「這是我家。」言下之意就是不爽就別來沒妖求你來。

 

「買房的錢是我出的你還記得嗎？」

 

「那我還你。」

 

「老子是缺那點錢不成？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突然想養人類？ 」

 

「……」韜冶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，就只是不想再讓這女孩回到那個地方。

 

兩妖說話間，被抱在懷中的女孩緩緩睜眼，那角度正好與阿尾瞧個正著。

 

女孩在看見阿尾的時候疑惑地眨眨眼，伸出白白嫩嫩的手用指尖摸著阿尾的面頰，露出無比天真可愛的笑容，「你也是天使哥哥？」

 

那是阿尾妖生以來第一次明白何謂萌到骨子裡，還萌得外酥內軟的。他一把按住那隻摸到自己臉上的手，朝韜冶正色道：「養！這麼可愛的小蘿莉當然要養！還要養得白白胖胖健康美麗！」

 

「……」剛剛是誰在勸他不要養來著？但該說的還是要說，「又沒說要給你養激動什麼？」

 

「你會處理人類的領養程序？要跑的公務機關還有要繳交簽署的文件你會弄？還有還要查這小可愛的父母是否建在，監護權的轉移等，必要時還得用上非常手段方便取得文件，這些你行？你行你來，我在家陪小可愛。」

 

「……」好吧，這些確實不是他擅長的，交給這肥鳥確實比較明智，但為何就是開心不起來？

 

語畢，阿尾夾了塊梅花肉，吹涼了遞到小女孩嘴邊，臉上表情哪裡還有方才勸韜冶的嫌棄，根本滿是寵溺，「來小可愛啊──這梅花肉很好吃的，又嫩又多汁，保證你吃一口就愛上的好滋味！」

 

「……」這傢伙其實本體是巴蛇不是鯤鵬吧？打蛇隨棍上的功夫真是一年比一年要爐火純青，鳥皮也一年比一年厚了。

 

看著女孩乖巧地吃下肉片，開心地彎起月牙的眼，兩名大妖不約而同地露出準爸爸才會有的傻表情，只是一個內斂些，一個誇張些。

 

在不知不覺間，小女孩用笑容順利收服兩頭大妖的心，還是死心塌地的那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