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創奇幻]操之在手 序章

  「選擇吧,締耶。是要繼續等待下去……還是用自己的手抓住想要的機會與未來。」女子的聲音仍是那麼溫柔,可這份溫柔卻比殘酷的話語還要令青年受傷。

  聽見將自己所有道路都斷送的對象說出如此諷刺的話語,締耶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選擇……打從出生的那刻起,所有的一切都已註定好,他的所有選擇都操控於他人之手,現在還向他談什麼選擇?

  想要的機會與未來?他……根本就不曾擁有過這些。

  青年握緊雙拳,明明已經想好各種反駁或激烈的話語,可在抬頭對上飄在空中的女人時,那些話就如同被這個世界屏棄般,連要提起那口氣都艱難得如同缺水的魚。

  最後,他只是輕輕吐出一句,也是壓在內心多年,一直不敢直視的疑問。

  「我只是您當初隨手撿來的道具嗎?」

  女子湊到青年身旁,掌心在他的面頰上輕輕婆娑著,就像在安撫不安的孩童,「你覺得呢?當你認為你只是我撿來的道具,那便是你認為的真實,可若你內心深處不這麼覺得……這份真實,便會產生其他可能。」

  說著,女子垂下眼簾,掩去裡頭太多難以說明的情感,「選擇吧,締耶。是繼續留下,還是踏上你的旅程。」

  明明是自己無比敬愛對象的諫言,此時卻刺耳得締耶不願接受。彷彿聽懂了,他就會永遠失去什麼那般。

  ……想聲嘶力竭地大叫。

  ……也想緊緊抓住對方。

  ……更想待在這個人的身邊。

  ──他別無選擇。

  「我會去抓住你口中的那個未來的。」若真有的話。

  邊說,締耶的指尖在掌心快速地畫了個符號,「這些都是我選擇的,我所做的一切與阿凡族無關。」

  彷彿早就料到青年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離去,女子僅是靜靜望著周圍的能量一擁而上,如同一顆嚴實堅硬的蛋殼包裹住青年,快速鑽至高空,同時天空中響起締耶的嗓音,聲音傳遍了整座森林,也傳進了即將來討伐的勢力耳中。

  「我締耶˙阿凡,在此宣示將不再屬於阿凡一族,以我之血、以我之念以此立誓,即刻生效,若有藉此生事者,我將賭上血脈之源,斷絕所有生事者的過去與未來。」

  原本無雲的上空,在能量劇烈地波動下形成巨大的漩渦。漩渦中夾帶著強烈的能量流,一波又一波如同浪潮般以阿凡族居住的山為中心,向外擴散。

  每擴散一次,就是一重保護,更是一種威攝。

  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族人,只聽見締耶突然立下這種誓言,有些性格激動的直接抄出自己的武器飛向空中,可還沒升空多遠,就被一道薄膜般的東西給擋了回來。

  「這什麼東西?怎麼撞不破?」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斬刀都切不動!

  「締耶你這混帳!給我下來解釋清楚!」

  「那是……天賦技能?締耶的嗎?」

  「啊?怎麼可能!這種範圍等級的能力,現在哪裡還用得出來?」

  「用得出來喔。」一名戴著咖啡色頭巾的阿凡族人,滿面擔憂地望著逐漸開始扭曲的雲層,「只要燃燒自己的天賦,就用得出來。」

  「哈啊?燃燒自己的天賦?他不要命了是吧!」就算那是締耶選的他也要親耳聽他說!

  「媽的當初我冒著被我老婆打的危險,把他從那群蠢貨中救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做這種蠢事的!寧澤呢?她就放著那小子胡搞瞎搞?」

  「你覺得締耶立了那種誓言,還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拉清跟我們的關係,寧澤會不知道嗎?」

  「那現在怎麼辦?」

  眾人談話間,擴散已經來到第五次,在第六次擴散完畢後,巨大的漩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內縮,照理來說,如此龐大的能量要散去起碼要幾天幾夜才能真正消散完畢,如今卻在眨眼間向中心收束,怎麼看都不是好事。

  「締耶,你還是只看著你認為的真實。」女子頭上的飾品隨著她微微前傾的頭稍稍落在前方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
  她彷彿回到最初發現締耶的時候,那時候的締耶雖然瘦巴巴的,小小的,渾身也髒兮兮的,可眼睛卻很漂亮,尤其是當那雙墨綠色的眼在看見自己時所浮現出的光芒,令她沒有辦法就這樣離去。

  她眷戀地摸了摸前額的飾品,就像在戀人耳旁絮語那般,輕輕低喃了句:「……要是你回來以後知道我這樣做,一定會很生氣吧?」

  他肯定……會非常、非常生氣地瞪著自己,卻又因為心軟而捨不得罵她,那樣的表情每次都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,想看更多、想看更久。

  確定了內心的選擇後,寧澤的唇瓣微張,深吸了口氣,開始歌唱,

  歌聲在周圍能量劇烈的動盪中完全沒有受到影響,清麗動人的歌聲如同在冰上暢行無阻,又如同輕輕飄下的雪花,緩緩落在每一位阿凡族族人的眼前。

  不論是在地面的族人,還是在空中的族人,在聽見寧澤的歌聲後,一個個開始接著唱下去,不論男女老少,每一句的歌詞,都帶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意念與希望,與這個世界共鳴著。

  那是屬於阿凡族的歌謠,歌謠中唱著的故事很簡單,睡吧、安心的睡吧,不需要擔心過去,也不用因為未知的未來而感到慌恐不安,相信你眼前看見的,珍惜著你眼前看見的,跟著歌聲一同旅行,你便可以到達任何地方。

  有些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年邁族人已經開始落淚,而有些雖不清楚狀況,卻也能從寧澤歌聲中的情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,可沒有任何一位族人選擇阻止。

  阿凡族,尊重著所有生命的選擇,不論是生是死、是喜是憂,皆由自己負責。他們可以共度,可以分享,可以討論,卻不會干涉。

  干涉他人選擇,就等同否定阿凡族生存的意義,所以不會有任何一名阿凡族在此時阻止寧澤。

  阿凡族的合唱,成為寧澤使用天賦的最佳媒介,隨著歌曲一次又一次的傳唱,寧澤的身軀開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,當合唱中寧澤的歌聲來到曲調的最高點時,她的身軀已經完全融於光芒之中,與能量合為一體。

  那道光芒化成一隻巨大的白鳥,飛向漩渦中心,巨大的翅膀宛若母鳥保護著雛鳥,包住位於漩渦眼內的蛋狀物。

  內縮的龐大能量不斷地覆蓋在白鳥的翅膀上,層層疊加,當疊加到一個飽和度時,空間因承受不住這些能量體,開始出現扭曲的裂縫。

  白鳥發出一聲長鳴,捨棄了自己的翅膀將蛋狀物推向空間裂縫,剩餘的身軀則取代原本的蛋狀物,全數將那些失控的能量包裹起來。

  底下的族人們只看見天空的漩渦愈來愈小,愈來愈小,最後化為最原本的能量體。

  那天,阿凡族痛失了兩名族人。

  一名是他們最為敬愛的族長,另一名則是族長帶回來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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